林楓與她有說有笑地往回走，杜轍就站在帳子外面等她，明瑞一看是他頓住腳本想回頭就跑，只想了想又算了，明擺著人家在等她，怎麽會讓她隨意就跑了。林楓見是杜轍，兩人相互一拜見了禮，對他二人說道：“你們有什麽事就去談吧，我走了。”

杜轍昨日已見識此人之憨厚耿直，也覺他甚是可愛，笑笑多謝他。等他走遠了，杜轍才行了國禮，拜見明瑞，明瑞忙制止他道：“是他讓你來的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明瑞知道他是聰明人，可不知他來此處相認何意，換了個方式問道：“那……他昨晚跟你說了什麽？”

杜轍微微一笑道：“他並未見我，我倒是想見他。只派人對我說了一句‘來時匆忙，並未帶來妹妹書信’，真不知他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幹什麽。”

明瑞這才明白，他是特意跑來打趣她的，哼了一聲，對道：“是啊，他這麽慌張地幹什麽呢？”杜轍見她裝糊塗，也不拆穿，只是幹笑兩聲，又說道，“大將軍邀我們有事相商，走吧。”

明瑞瞥了他一眼道：“你越來越不像話了，怎麽能讓大將軍等？”說罷，二人前後腳來至帳中。

此時已經是秋季，鶯飛草長，正是收獲季節。大將軍帳子裏擺了一個銀制的雕花大果盤，裏面有葡萄香芒等果子，說是從野外摘來的，又泡了兩杯特制花茶，叫二人邊吃邊說。明瑞盯著這個果盤看了半天，想起來捧月宮裏似乎也有一個，便已經猜到這些東西都是昨日孟靖暄從宮裏帶出來的，又聞這花茶味道，更是確鑿了此時，他還真是事無巨細地為她想著了。

明瑞雖然察覺，並不動聲色，也毫不在意此事。只見郭笑拿出一封書信來，笑道：“這是通訊官帶回來的密信，裏面記載了陛下與昊國皇室的淵源。通訊官傳來消息稱，昊國的三皇子風灼帶著個懷了身孕的女人和一個道士回國，他麽的皇帝可能是知道到這個消息才撤兵的，但並未實證，希望我能派兩個精明能幹的人前去打探清楚。”

杜轍心中笑話道：“看來昨日他來此處確實是匆忙了些。”想必郭笑若是知道他此時心中想法，也是會心一笑。明瑞說道：“在昊國自有我們的人去暗中調查，何須從你這裏再調派人手？”

郭笑聽她說道癥結處，回道：“這正是我要說的地方。吳王十分明確地告訴我，此事可能涉及昊國皇室密辛，光靠那些人只能打探到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言，只能趁此時機潛伏在三皇子身邊，暗中觀察小心求證。”

明瑞沈思片刻，杜轍道：“如何能自然接近這個三皇子而不讓他發覺有異？”

郭笑與明瑞也想著此事不易辦到，若是弄不好恐怕傷了兩國和氣。忽然她想起一個人來，說道：“若是有現成的人，豈不是更好？”

郭笑與杜轍忙問道：“是誰？”

明瑞道：“我的老師山折柳和我乳母喬沅此時應該就在邏些城內。”

郭笑忙問：“可有聯絡途徑。”

倒是問了個正著，她當初為了救他們才斷了聯系，如今卻說這樣的話又將他們拉下水，委實是自己一時腦子發熱。搖搖頭，讓他們兩個白高興一場。

郭笑說道：“軍中將士多有武人習氣恐怕沒有那個心眼，王的意思是讓杜賢侄辦成這件事。可若是邏些城內有相熟的人，又只能派個面生的去。”

明瑞看看杜轍，心中想他確實合適，只是此去人生地不熟，還要冒上許多危險，若是有個不測讓孟周怎麽辦？便等著他自己推辭。誰知這杜轍正因為此時無戰事根本無法讓他有功成名就的機會，只聽見他說道：“我就是個面生的，並不認得天子老師。”

郭笑聽他此言，怕他為了功業故意逞強，張口就想借個托詞，誰知還不等他說，明瑞說道：“你是不認得他，但喬沅卻認得你。我記得當日我回宮下帖於眾臣子宗族賞雪，你與你父親就坐在席上，我當初誰也不認得，還是喬沅一一介紹。她可把你認得十分真切呢！”

杜轍一蹙眉，倒是忘了這茬兒，只聽明瑞又說道：“何況你早有聲名在外，凡是讀書識字的，誰人不知曉‘名滿天下的杜轍’？”

郭笑也蹙著眉頭，這人選連吳王都沒挑到，現在哪裏能說重找一個就能找到的？偏要他來操心此事，甚是煩惱。明瑞也不知道到底何人適合，一一拆解道：“此人要深得你我信任，意志極其堅定，不易受他人迷惑，善於隨機應變。一時實在再難找這樣的人。”

杜轍心中卻有一個人選，但沒法兒說，他不想讓她涉足其中。

郭笑點點頭極為讚同明瑞的觀點，還加了一條道：“最好能與朝廷無甚瓜葛。”明瑞冷笑一聲道：“若是這樣，那個喬信知倒是挺合適。”

杜轍嘲諷道：“你能信任她？”

明瑞挑起眉毛，道：“我不信她，孟津習慣信就行。”

杜轍搖搖頭道：“這個女人為達到目的不折手斷，若不是她，吳王也不會被拖在上都而不能返家。”

提到此處，明瑞洩了氣，不該提這人的，也不該提這事兒。前程過往猶如被雪覆蓋的溝渠，以為看不見就不存在，然而它就在那兒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，別再掉進去。郭笑看這二人你來我往，針鋒相對，還涉及到吳王，自己卻一頭霧水，忙問道：“誰是喬信知？”

明瑞慪氣不肯說，杜轍輕笑道：“是吳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，算是世交。她與喬沅的喬家還有點關系。”

明瑞嘟囔一句：“你倒是知道的真清楚。”忽而想到，哎呀一聲，說道，“我怎麽忘了這個人？這個人肯定合適。”

郭笑問：“是誰？”

明瑞道：“正是吳王的妹妹。”又指著杜轍道，“他的未婚妻，孟周。”

郭笑一楞，納悶道：“吳王還有個妹妹？我竟然沒有聽說過。”

杜轍卻變了臉色，推拒道：“她自小遠離朝堂，如今承受傷親之痛已經十分沈重，你怎麽還忍心讓她涉此險境？你是怎麽當嫂嫂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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